星河好夜

且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地去走你的夜路。

【赤安】夺目

●本文涉及零君与赤井的非常规相处方式,并未刻意弱化任何一方。 

●这篇文章其实构思了很长时间,但由于是在飞机上临时完成因此后半部分显得十分仓促。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个题材,但这次很多东西都没有完美地表达出来,今后空闲的时候会反复精修这篇文章。

●全文共计4542字。 

●祝大家阅读愉快。 

1. 

刚刚把带结打好的时候,我听到他在客厅唤我。 

“零君?”他的声音与我仅隔一道墙壁,“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当然。”我费力地把腰带扭到背后,腾出右手帮他把门打开,然后看到那个藏青色的高大身影出现在眼前。 

他碧绿的眼睛望向我,而后眸中含了极温和的笑意,嘴角微微挑了起来。 

“你已经换好了吗?”他问。 

“是啊。”我牵起他的左手,“走吧。” 

他很顺从地跟着我往外走去。我们锁好家门,下楼,走到大街上;而在这段时间里,我俩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我知道他一定在笑。 

2. 

赤井秀一是个极具攻击性的男人——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 

日本人给人的印象大多是沉稳而内敛的,而赤井秀一却截然不同。他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剑,锐利而光华万丈,丝毫不屑于掩饰自己那逼人的锋芒。 

——他的确有资本高傲。作为FBI的王牌角色,他似乎早已习惯了被人依靠与仰望,也因此向来不肯在口头上服一句软。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3. 

我们走了很久。 

路并没有多远,只是街头巷尾满是熙熙攘攘的穿着浴衣的行人,行至拥挤处甚至根本移不动路。 

赤井秀一罕见地没有不耐。他脸上仍挂着很柔和的笑,这让他与我印象中冲矢昴的形象有些许的重合——尽管我并不习惯看到他这张惯常冷峻的面容上露出这种表情。 

他今天似乎很高兴。我想。 

也许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出过门了吧。像他这种工作狂竟然可以安安分分地在家里宅上四个月而不碰FBI那些繁杂琐碎的事务,简直让我不敢相信。 

如朱蒂所言,组织覆灭后他的确变了很多。 

“零君,”他唤我的名,“还有多远呢?我……从来没来过这种场合,所以……” 

“前面那个路口,再转一个弯就到啦。”我安抚地拍拍他的手,“那里有很多好吃的食物,晚上还有漂亮的烟花——毕竟是花火大会嘛,总之很好玩的。” 

“零君似乎很了解啊。” 

“对呀。”尽管他看不到我的表情,我还是笑了笑,“小时候经常去的,后来出了那些事……就没去过了;再往后就是和景光出任务的时候来过。” 

“……我很抱歉。”他顿了一下,声音低了几分,“没能阻止他……我很抱歉。” 

“我没有这个意思。那件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该说抱歉的是我。”我攥紧了他一年四季都冰冷的掌心,“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其实是被我害死的——算了不提这个,一会儿到那里你打算买些什么呢?鲷鱼烧之类的你已经吃腻了吧?” 

“都听零君的就好,毕竟你才是常客嘛。”他弯起那双墨绿的眼眸低头望向我,眼中仍是温和的笑意。 

我心中有些许的刺痛,微微转过了脸刻意不去看他。周围喧嚣的人声很好地掩饰了我的不自然,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觉,只是也不再讲话,缓步跟着我向市集走去。 

4.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时间还早。路边已经聚集了不少卖手持焰火的小商贩,我俩每人买了一支,打算留着晚上游园的时候边走边放。 

花火大会虽说本意是纳凉,但八月的天气,再穿上层层叠叠繁琐的浴衣在拥挤的人群里走动也并非什么值得令人期待的事情。走了不过二十分钟,我瞧着赤井眉目间也有了浅淡的倦意,便拉着他跑到一边的公园里坐下休息。 

“话说赤井,你这么长时间不回去美国真的没关系吗?你的潜伏任务早就已经完成了吧。” 

“没事的,”他摇摇头,“我跟那边申请了带薪休假,打算留在日本好好休养几个月。其他的善后工作有詹姆斯和朱蒂他们解决,也不需要我再去插手。”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呢?”我看向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圣诞节前无论如何也要回去了吧?” 

他没有看我,只是微微低垂了眼睫。晚霞映照下,他脸上常常笼罩着的阴霾散去了,长而卷翘的睫毛投下一片细小的阴影,几缕微长的卷发垂下来挡住了他的右眼,他毫不在意地用手把它们拨到耳后。 

“我申请的休假是到明年一月。”他回答,“很久没在日本这边过年了。” 

“这么久的吗?”我有些惊讶,继而笑了起来,“那就太好了,我正好可以带你体会一下日本的传统新年——你是不是已经把这里的传统忘的差不多了?” 

“是啊,上次在这里过年的时候我还没有成年呢。”他侧头面向我,“所以这次要拜托零君啦——我可不是什么乖乖学规矩的人哦。” 

“说得好像你在其他方面就很乖一样,”我笑出了声,“再说了,你要是真的不想学我又能拿你怎么办?” 

他也笑,抬手把我梳好的刘海揉乱:“那就请降谷先生多多指教了。” 

大概坐了半个小时,天色便暗了下来。他又拉上我的手,我俩并肩朝着已经亮起灯火的集市走去。 

5. 

作为日本最盛大的庆典之一,花火大会无疑是极为热闹的。我小心翼翼地用火柴把之前买的焰火点燃,看到赤井像个小孩子一样拿着它在虚空中画着各种不知叫什么的图案。 

“我们的搜查官大人怎么这般幼稚啊。”我笑着打趣,“是不是很好玩?” 

“是啊,反正比狙击枪好玩多了,”他拿着焰火在眼前比划,瞳孔中闪着幼童般好奇的光,“感觉就像以前在迪士尼乐园里看到的仙女棒一样。” 

这下轮到我惊讶了:“你该不会是……没玩过手持焰火吧?” 

他很无辜地转向我:“确实没有啊。” 

我有些失语:“那你去迪士尼乐园里都干了些什么啊?” 

“那次是陪着秀吉和真纯去的,”他手中的烟花燃尽了,“那次我妈带着他们来美国,我作为大哥总要带他们去那里玩一次吧。” 

“……被压迫着的日子还真是辛苦呢。”我呵呵笑着转移话题,“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买点章鱼烧吧。” 

“好啊,我和你一起去。”他单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摆,“不过烟花应该马上就要开始了吧?” 

“所以才要快点呀!”我扯着他走向卖吃食的小摊,要了一份章鱼烧,叉起一个喂进他口中,“好吃吧?” 

“嗯嗯,”他被整整一个刚做好的章鱼烧塞了满嘴,有些失态地哈着气,含混不清地应着。他这副狼狈的样子可是少见得很,我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远处传来什么东西破空而上的声音,紧接着是少女们兴奋的欢呼。我循声望去,一朵明黄的焰火在高空中炸开。 

“开始了!”我指着被烟花映亮的那片天空,“比十几年前更好看了呀!” 

过了许久,赤井终于成功地把那个难以下咽的章鱼烧吞了下去:“是吗?近年来烟花的品种貌似多了不少呢。” 

他此时的兴致好像反倒还没有刚才高,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强颜欢笑。他似乎也发觉了自己情绪的不对劲,连忙努力尝试着扬起嘴角,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也许是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神情有多么勉强,仍然维持着那副表情,佯装出一副十分兴奋的样子握紧我的手:“真的很好看呢——比我当年在迪士尼乐园看到的还要美啊。” 

我心里一阵闷闷的疼。 

那并不是很尖锐的刺痛,就好像胸腔内那颗心脏早已锈迹斑驳藤蔓丛生,每次跳动都会刮擦着周围的血肉,取不出来却也消除不去。 

我突然就没了看烟火的心情,有些负气地撇开了他的手。 

又一朵亮橙的烟花在远方的天空炸开,连带着把赤井苍白的脸颊也映上了一抹绯红。 

我看向他。 

他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几分张皇,左手无措地探向我方才抽离的方向,似是迫切地想要抓住些什么。 

“零君!”我听到他惊慌的声音。 

——他那双祖母绿宝石般清澈而深邃的眼眸中,此时倒映着的是一片空茫。 

我的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表现得与之前几乎毫无区别。他演技好到甚至是与他朝夕相处的我,也曾数次把他当成是那个能在八百码外准确击中目标的赤井秀一。 

——可他毕竟不是了。 

我很想抓住他的衣领质问,你为什么如此无动于衷?为何在永远葬送了自己深深热爱的狙击手生涯之后,还能这般冷静淡然地度过这百来个日日夜夜? 

——你为何,宁可自己坐在床边整夜整夜地失眠,也不肯与我倾诉哪怕一句? 

但我不能问,也问不出口。 

他冰冷的手指触碰到我的袖口,然后缓缓向上,再次抓住了我的手,猛地把我扯进了他怀里。 

我的头抵在他的肩膀。我能感觉到他灼热而颤抖的呼吸喷洒在我耳畔,之后那抹温度逐渐向下,直到两片冰冷的唇瓣贴上我的眼睛。 

我闭上了双眼。 

他的唇极小心地摩挲着我的眼睑与睫毛,温和地吻去眼角的水痕。 

“零君,不要哭……”他喃喃,“都是我的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是的,都是你的错。”我倚在他怀里,近乎咬牙切齿。 

他身体一僵,拥着我的双臂放松了几分,似乎在犹豫是否该把我放开。 

我知道,我必须逼一逼他了。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作你的男朋友?”我强压下心底丝丝点点蔓延出的酸涩,开口质问。 

他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如同急于证明自己的小孩子,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我有的,真的……你相信我,我一直都有……只是我……” 

他突然沉默下来。 

我心里一紧。 

你说下去啊!我在心中无声地叫喊。 

他只要继续说下去,我就可以试着让他对我敞开心扉,然后一点点帮他化解开他心中那个久存不去的结。 

花火大会还在继续。远处的烟花接连着炸开,四周人群激动的呐喊声一波高过一波。我和他站在人群中紧紧相拥,如同动物园中等待着人们参观的长颈鹿,可悲而又格格不入。 

“我似乎……从来没有对你是我男朋友这件事做出过任何实质性的表示。”再开口时,他声音已然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淡然,只是比之前低哑了许多,如同在竭力忍受着什么,“……我不是个称职的男友。不管是对朱蒂、对明美,还是对你,从来都不是。” 

我似乎知道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所以,如果这段感情已经对你造成了困扰的话……那我们还是分开吧。” 

我怔愣在原地。 

他的温度从我身边抽离。我抬头看向他,他眼睛里满是鲜红的血丝,甚至连眼周也红了一圈——我突然明白了他刚才沉默的原因。 

他脸上的神情冷峻得令人心悸。那是一种极绝望、极厌世的气息,在他不再刻意加以掩饰之后,那气息便从他的眼角眉梢弥散开来,竟让身处夏日拥挤人潮中的我感到刺骨的寒意。 

“……秀,你不要这样。”我的心脏突然一阵窒息般的痛,“我没有想要和你分开,也没想着抛下你……你冷静一点好吗?” 

他的表情混杂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身体却仍是不动,固执地等待着我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伸出手,抚摸着他消瘦的脸庞,然后抓住他的衣领用力往下一拉,吻上了他苍白的唇。 

他瞬间僵硬了身子,呆愣愣地立在原地,任由我将这个仓促的吻深入下去。 

他的唇干燥而柔软。我的舌尖在他口中肆意妄为,反复舔舐着他敏感的上颌。 

我并没有在大庭广众下把这件事进行到底。在我轻轻推开他时,他还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半张着肿胀发红的唇微微喘息。 

“所以,”我嘴角挑起一抹胜利的笑,“你现在还觉得我想要甩了你吗?” 

6. 

这其实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失控。 

他重伤之后刚刚醒来的时候,我亲口把这个噩耗告诉他。当时的他还虚弱得很,却也只是在一瞬间的愣神之后微微地笑了笑:“这样啊……多谢你告知我,我没事的。”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不含任何嘲讽意味的笑容,尽管那笑并不真心。 

我其实从初见他的时候就想告诉他,他的眼睛真的很美。可是后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我甚至一直没能与他心平气和地谈过一次话,更不要说去专门告诉他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再后来,在他永远失去了那双很美的眼睛之后,我发现他笑起来也很好看。 

可是这些话,我直到现在也没有说出口。 

前者是再也没有了机会,而后者,我并不打算讲给他听。 

这些事,我一个人知道就足够了。 

7. 

留住一个人其实是很简单的,他们想要的可能只是一句挽留的话,或者是一个安抚性的吻。 

尤其是一个不想离开的人。 

我和赤井秀一没有分开。 

那天的最后,他只是牵着我的手,静静地“观望”着那片耀眼而华丽的焰火,一直沉默着,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看到,他那双眺望着远方天空的澄澈眸子里,多了一片璀璨夺目的光华。便如同天上的烟花都在他眼中绽放,最后化作万千的萤火与星光,盈盈地注视着我的方向。 

“回家吧。”他说。 

我学着他的样子把他额前微长的卷发拢到耳后,在他左脸颊印上一个轻轻的吻。 

“好,我们回家。”
 Fin.

●后记 

感谢阅读到这里的你。 

其实这篇文章构思了相当长的时间。之前我突然看到“夺目”这个词的时候,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失明的赤井秀一。 

本文如果完全以青山笔下两人的性格来衡量的话,其实是相当OOC的。在我们的固有印象中,赤井秀一永远冷静自持、运筹帷幄,而降谷则敏锐机警,有时又显示出少年般的热血与活泼。 

但在我的理解中,赤井与降谷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他们没有那么神通广大,他们也会消沉、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骤然失去双眼对于世界顶尖的狙击手而言,打击无疑是极为巨大的。赤井秀一在这种情境下暴露出了他最脆弱的一面——封闭自我、以微笑作为自己的伪装,把自己放在最阴暗的角落独自消化痛苦不让任何人知道。 

赤井秀一并非不坚强。相反,在经受了这种打击后仍然可以表现得像正常人一样,恰恰是他要强的体现。 

太长时间没有写过感情戏,写到最后的时候,一开始的人设基本已经完全崩掉了。今后若是还有空闲的话一定会好好地把这篇文后半部分的语言重新修改,但大致情节不会有变化。 

那么,我们下一篇文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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